第20章
李维总算抬起头，将一杯刚沏好的普洱推到她面前，茶汤澄亮。
“顾小姐，”他一开口，称呼就变了，“我痴长你几岁，托个大，叫你一声清芸。你这事做得......不地道。”
顾清芸的笑意僵在脸上。
“你和林澈小两口......哦不，现在不是了。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恩怨，那是你们的事。把我们这些在林氏干了一辈子的老人拖下水，当你们斗法的棋子，这就没意思了。”
李维端起茶杯，吹了吹热气。
“林老爷子当年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恩情，我这辈子都记着。林氏就是我的家，我总不能为了点钱，帮着外人拆自己的家吧？你说对不对？”
他的语气不重，甚至还带着点长辈的温和，但每个字都重重砸在顾清芸心上。
“何况，”李维话锋一转，带了点嘲弄。
“您那‘新启’？名字倒是不错。可根基呢？人脉呢？市场呢？说句不好听的，那就是个草台班子。我这把年纪了，放着林氏这艘航母不待，跳上你那条随时可能翻的小舢板？我图什么？图刺激啊？”
顾清芸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。
她没坐多久就走了，那杯茶，从头到尾都没碰一下。
接下来的几个人，态度大同小异。
有惋惜的，有嘲讽的，更有个刚被提拔上来的年轻主管，看着她，眼神像看傻子。
“顾总，以前您在林氏，我们都敬您三分，那是看在林家的面子上。您现在自立门户，要跟林氏打擂台，那就是我们的敌人。您不会天真地以为，我们还会念着旧情，帮着敌人打自己的老板吧？”
助理小周再次走进林澈办公室时，脸上是一种混杂着兴奋和解气的古怪表情。
“林总，全军覆没。”
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。
“顾清芸亲自出马，一个都没挖动。李总监把她堵在茶馆里好一顿说教，说她‘大小王都没分清，就想上桌当地主’。”
小周学得惟妙惟肖。
林澈听着，没说话。
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，俯瞰着这座以他爷爷名字命名的商业帝国。
过去，他总觉得这些元老重臣对自己毕恭毕敬，是因为自己能力出众，手段过人。
他也曾以为，顾清芸在公司里八面玲珑，是她自己本事通天。
直到今天，他才彻彻底底地明白。
别人敬的，是“林氏”这个招牌，是爷爷几十年积攒下来的恩义和人情。
而顾清芸能呼风唤雨，凭的也不是她自己，不过是仗着“林家未来女主人”这个虚名，借来的光罢了。
光一消失，她什么都不是。
“原来是这样......”林澈低声自语，声音里有种恍然大悟后的轻松。
他一直把顾清芸当成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，甚至一度觉得她精明强干，难以对付。
现在看来，是他高估了她，也......看轻了自己爷爷留下的这份家业。
他不禁失笑。
“是我傻，她也天真。”
不过，现在知道，一点都不晚。